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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|避寒
编辑|避寒
文|避寒
编辑|避寒
一个人可以在多短的时间里从英雄变成罪人?
王凤鸣用四年时间给出了答案。1935年,他在大渡河畔拼死渡江;1939年,他在湖西抓捕自己的战友;1942年,他逃进日本人的队伍。
这不是道德审判,这是一个关于权力如何吞噬人的故事。
展开剩余93%长征路上那个拼命的战士
1935年5月,大渡河。
水流湍急,对岸是国民党的机枪阵地,红一方面军必须渡河,否则全军覆没。
王凤鸣就在渡河的队伍里。
他不是十七勇士中的一个,史料里没有记载他具体负责什么任务。作为红一方面军的普通一兵,他参与了这场决定红军命运的战役。部队成功渡河后继续北上,摆脱了敌军的追击。
王凤鸣这个人,从底层一步步往上爬。
他早年当过罗荣桓的警卫员,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干的,你要会打仗,要有觉悟,关键是要让领导放心。罗荣桓后来成了十大元帅之一,他的警卫员,身份就值钱了。
长征路上有次战斗,敌人的子弹打中了王凤鸣的脚,一根脚趾被打掉。
疼不疼?疼。
退不退?不退。
他简单包扎了一下,继续跟着部队走,这种"硬"在红军里很常见,你不硬,你活不下来。
到了陕北,王凤鸣升团长,从警卫员到团长,这个跨度不小。战功是一方面,资历也很重要,他算是老红军了,又能打,提拔顺理成章。
1937年抗战爆发。红军改编成八路军。
王凤鸣调到115师685团当政治处主任,685团是什么来头?这是红军主力改编的,战斗力在八路军里排得上号。政治处主任管思想工作,也管人事,权力不小。
1938年底,685团改称苏鲁豫支队,开进湖西地区,王凤鸣升任支队政治部主任。
他的仕途,看起来一帆风顺。
湖西那片是非之地
湖西在哪?
苏、鲁、豫、皖四省交界,微山湖以西,地理位置关键,靠着津浦铁路和陇海铁路,离徐州也近。这种地方,各路势力都想插一脚。
1938年底,685团进湖西,打了几场漂亮仗,老百姓管他们叫"神兵天降"。部队威望高,发展快,几个月时间从一千多人扩充到八千多人。
1939年5月,上级让支队主力南下,开辟陇海路以南的根据地。
支队长彭明治带走了三个大队。政委吴法宪也率部过了津浦路。
留在湖西的是第四大队。
梁兴初当大队长,王凤鸣当政委。
问题来了,王凤鸣同时还兼着湖西军政委员会的负责人。
一个人,管军队,管地方,管干部任免。
这就是权力过度集中的开始。
主力部队南下后,湖西的局面变得复杂,日军扫荡频繁,伪军活动猖獗。第四大队5月底打了一仗,伤亡六百多人,部队减员严重,士气受影响。
补充兵员从哪来?从地方游击队里抽。
这些新兵什么成分都有,有农民,有学生,有国民党的溃兵,也有地方上的游击队员,队伍扩充太快,政治审查跟不上。
王凤鸣开始警觉。
他担心队伍里混进了"不干净"的人,湖边地委组织部长王须仁,这个人经常在他耳边吹风。
"部队里有托派。"
"干校学员思想有问题。"
"地方干部靠不住。"
王须仁说得多了,王凤鸣信了。
1939年8月,湖边地委干校青训班分配学员,王须仁说里面有托派活动。
托派是什么?
当时的背景是这样,苏联在1930年代搞过大规模肃反,很多人被当成托派清洗掉,这套做法传到中国,一些地方也开始搞所谓"肃托"。
王凤鸣觉得必须行动。
他让王须仁和第四大队保卫科长陈友筹负责这事。
两个人一拍即合,开始抓人。
郭里集那场会议
1939年9月15日,郭里集。
天阴沉沉的。
第四大队大队部三步一哨,五步一岗,刺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王凤鸣召集军队、地委、县委的干部开会。
他一手按着腰间的驳壳枪,开口就问:"托派有没有?有!托派多不多?多!"
会场鸦雀无声。
王须仁掏出一份名单,开始点名。
"秦建奎!"
湖边游击大队副大队长秦建奎站起来。
几个战士冲过去,把他拖出去。
"湖边游击大队副大队长秦建奎以下七八十人,当场逮捕。"
会场炸了。
这些人都是抗日的骨干,有的参加过土地革命,有的是1938年才参加八路军的知识分子。他们在湖西组织群众、打游击,日本人悬赏抓他们。
王凤鸣说他们是托派。
证据呢?
没有证据,就用刑逼供。
老虎凳、灌辣椒水、吊起来打、电击。
最狠的是电击,手摇发电机一转,电流像针一样刺遍全身,人的脑袋像要炸开,浑身冷汗如雨。
有个18岁的女干部,被脸朝天绑在长凳上。
先是棍棒打,然后用点燃的香在她脸上和身上烧。
她最后被迫承认"勾引梁兴初加入托派"。
梁兴初是谁?支队副司令员,第四大队的大队长。
就凭这个口供,梁兴初被抓了。
这个人从红军时期就开始打仗,九次负伤,九次提干,他带兵打日本人,从来不含糊,王凤鸣说他是托派,他不服。
审讯室在鱼台县的酒厂后院。
墙上有血迹,地上也有血迹。
梁兴初被押进去,王凤鸣让人给他上刑。
电击。
梁兴初后来回忆说,那是他一生中最大的磨难。
他咬着牙不承认,你说我是托派,拿出证据来,没证据,我不认。
王凤鸣抓的人越来越多。
第四大队的参谋长,抓了。
几个营长,抓了。
教导员,抓了。
地委统战部长王文彬,抓了。
鱼台县长李贞乾,抓了。
到10月份,关押的干部超过六百人,被杀的有三百多人。
湖西根据地的干部,几乎被一锅端。
老百姓不敢说话,战士不敢说话,大家人人自危,生怕自己也被扣上托派的帽子。
王凤鸣和他的心腹在干什么?
他们在庆功,说为革命做出了大贡献。
支队长彭明治在陇海路以南听到消息,急了。
他带着直属队和第三大队紧急北返,同时给115师打电报:"湖西出事了,请罗政委速来。"
彭明治回到湖西,让王凤鸣停止抓人。
王凤鸣阳奉阴违,表面答应,暗地里继续。
他已经停不下来了。
逃亡者的选择
1939年11月初,罗荣桓来了。
他和山东分局书记郭洪涛骑马赶到湖西,带着一个骑兵连。
罗荣桓把王凤鸣叫到面前,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。
"你在湖西称王称霸,胡作非为!你是部队干部,手伸得那么长,谁让你抓地方干部的?你抓人杀人不请示、不汇报,你想干什么?!"
"这些人爬雪山、过草地,怎么就成了反革命?"
"你用棍棒打、灌辣椒水、坐老虎凳、摇电话机逼出来的口供,也能信?"
罗荣桓拍桌而起。
王凤鸣低着头,说自己上了王须仁的当。
他哭了。
罗荣桓看他哭,心软了,这个人从小当红军,还当过自己的警卫员,罗荣桓觉得他本质不坏,只是犯了严重错误。
批评教育一通,罗荣桓把他调到686团当团长。
至于王须仁,被带回鲁南山区,送交山东分局社会部审查。
被关押的干部,全部释放。
郭里集开大会,罗荣桓宣布:"所有被关押的同志,不管有没有问题,一律释放!"
掌声和哭声交织在一起。
有人仰天泪流,有人掩面抽泣。
梁兴初被放出来,见到罗荣桓,失声痛哭:"罗政委,你再晚来一步,我就见不到你了。"
王凤鸣在686团干了两年多。
1942年,党中央决定开除党籍,撤销职务,押送延安军法处服刑。
115师师部接到命令,准备执行。
罗荣桓没有把他关起来。
这又是一次心软。
1942年某个夜晚,王凤鸣溜出师部,逃了。
他没有回家,没有去找老战友求情。
郝鹏举
他一头扎进了伪军郝鹏举的队伍。
郝鹏举是谁?汉奸头子,投降日本人,拉起了几万人的伪军,专门替日本人打八路军。
王凤鸣找到郝鹏举,说自己愿意效力。
郝鹏举收了他,给他改名"杨步仁"。
王凤鸣在伪军里干得很卖力,他纠集一千多人的别动队,配合日军蚕食根据地。他熟悉八路军的打法,知道根据地在哪里,带着伪军到处扫荡。
他的部队离115师师部只有一二十里地。
罗荣桓气坏了,他亲自率领115师的一个旅展开反蚕食战役,连克敌伪据点16处。
王凤鸣跑了。
1946年,抗战结束,伪军被国民党收编,王凤鸣成了新编第六路军第五军的师长,兼新浦警备司令部副司令。
1948年11月,淮海战役打响,王凤鸣率部西逃,被解放军缴械,编入黄百韬的第二十五军。
淮海战役后,王凤鸣消失了。
史料里再没有他的记录。
这个人或许死在战场上,或许改名换姓躲起来了。
从大渡河到湖西,从湖西到郝鹏举的队伍。
王凤鸣用十三年时间,走完了从英雄到罪人的全部路程。
有人说他是被利用的,有人说他是权力迷了心窍。
真正的问题是权力失去制约后,会把人变成什么样子?
湖西肃托事件里,王凤鸣一个人说了算,没人能监督他,没人敢质疑他,他手里有枪,有队伍,有权力。
他以为自己在保卫革命,其实是在毁掉革命。
当罗荣桓赶到湖西,一切已经晚了,三百多条人命,换不回来了。
王凤鸣逃进伪军队伍后,有人问他为什么不逃进深山,不躲到边远地区,偏偏要投靠日本人?
答案或许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。
一个被开除党籍的人,一个在湖西犯下大错的人,他还能去哪?
投靠日本人,至少能活命,能有权,能有队伍。
这就是王凤鸣最后的选择。
权威信息出处:
凤凰网历史频道:《〈历史的天空〉原型 1939年湖西"肃托"惨案揭秘》(2009年4月16日)
人民网党史频道:《罗荣桓纠正湖西"肃托"冤案》
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官网:《星火燎原撷英丨杨得志:强渡大渡河》(2021年1月22日)
权威信息出处:
凤凰网历史频道:《〈历史的天空〉原型 1939年湖西"肃托"惨案揭秘》(2009年4月16日)
人民网党史频道:《罗荣桓纠正湖西"肃托"冤案》
中华人民共和国国防部官网:《星火燎原撷英丨杨得志:强渡大渡河》(2021年1月22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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